冯天魁五位族人回忆奉化蒋家往事-黑幕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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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搜狐网
2015年6月,银泰公益基金会蒋氏家族与中国近现代史研究计划口述历史小组前往浙江省奉化市溪口镇。127年前,蒋介石出生于这里的一户盐商家庭,62年后,在溪口最后3个月的时光,成为族人对他的最后记忆。
我们在溪口找到了五位还在世的族人,他们回忆了各自记忆中的蒋氏家族往事。
蒋志芳(93岁):蒋介石告诉我们要正派,不要乱七八糟

我是第八届的武岭学子,八岁入学。武岭学校是他(蒋介石)开的,我们读书去,平时没什么接触。蒋介石遇到我们就摸摸我们的头,说“乖点”,要正派,不要乱七八糟。
他(蒋介石)俩儿子,经国、纬国。经国像娘(毛福梅),纬国英武。经国从苏联娶了老婆回来,一直在他妈妈那儿,经常在丰镐房门口能看到他,但没怎么交谈。
蒋介石来溪口,乡下人的打扮,跟照片上不一样,穿老百姓的衣服,长袍外加褂子。
我读书的时候比较用功,成绩不错,老师都很看重我。那时有位叫邓士萍的老师,是学校的教务主任,他是蒋介石的黄埔校友。为人严肃,学生们看到他都很敬畏。
蒋孝龙(85岁):蒋介石小时很顽皮,在桌子上跳来跳去

我有几次看到过(蒋介石)。一次是蒋家做家谱,大约是1948年间,祠堂里做戏,内容是西游记里金钱豹和孙悟空打架,演员一看蒋介石来了,一恍神,手中的武器从台上飞了下来,差点砸到人。蒋介石说:“这太危险了。”他在靠西边的位置坐了一会儿,没看多久就走了。后来,这个戏班子马上就被遣返了。
还有一次,大约1948-1949年他离开大陆前夕。我那时十六七岁,在田里干活。看到他坐着轿子经过,戴大帽穿长衫,手里拿着文明棍,大约是上坟去。轿子是小轿,抬轿的人很多,不时轮替,前边有清道的人。他这次来,给位于陶坑的祖坟都立了石碑,注明是第几世太公字样。
听我的父辈说,蒋介石小时很顽皮,在桌子上跳来跳去,还跑过马灯。蒋介石不抽烟不喝酒,是个孝子,来溪口经常住在他母亲的坟庄,有时能看到他在丰镐房门口晒太阳。
我跟蒋介石是远房亲戚,平时没什么来往。只有一回蒋介石和宋美龄统计蒋家宗亲人口,族里每户人家送了一双馒头,我家也得到一双。
我六岁读书,在武岭学校读。在武岭学校读书,蒋家人不用交学费,但要交书费。七八岁时,因为日本人经常飞机扔炸弹轰炸,转去距溪口镇5里的下白岩小学校读书。毛福梅出事时我当时听说了,是飞机炸塌墙头,被墙压死的。

武岭学校旧址。1929年蒋介石创办,校舍由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翁文灏的弟弟、知名建筑设计师翁文涛设计。图纸设计完工,送蒋介石亲自审定。蒋自任校长直至去台湾。
武岭学校读书的内容,语文内容有“大羊跑,小羊跑”等,还有歌曲“一步一步慢慢走,慢慢走到校门口,看到先生行个礼,看见同学握握手”,还有武岭校歌“武山之麓,瑞水之阳,巍巍校舍,高筑其旁。谁立之基,厥维蒋氏,谁延之誉,其维学子。而今而后,振我精神,毋患毋忽,勉为完人。”
举办纪念周,读孙(中山)总理遗嘱,最后喊几句口号:“忠勇为爱国之本;孝顺为齐家之本;仁爱为接物之本;信义为立业之本;(和平为处世之本;礼节为治事之本;服从为负责之本;勤俭为服务之本;整洁为强身之本;助人为快乐之本;学问为济世之本;)最后念到有恒为成功之本就结束了。”
我那时知道事的,民国三十八年民国结束了,蒋介石不会再来了。那时候17岁,因为忙着看牛种田,没有亲见蒋的离开,只听别人说他在松岙码头坐船到台湾去了。
蒋离开后,马上土改。我爷爷当厨师为生,父亲种田,直系亲属们也没有在民国当过官,被评为富有中农,(受到)影响不是很大。
蒋贤根(84岁):蒋介石坐在藤椅上为我们表演喝彩

蒋介石是我爷爷的堂兄。我儿子叫友伦,跟友松、友柏同辈。蒋经国的儿子蒋孝文与我同岁,有个洋名叫艾伦,曾和我一起打玻璃球玩。我12岁去武岭学校上学,我们姓蒋的去那儿读书不要钱。
我生于1937年。我十来岁时,有一回蒋介石来,我们去接他。在离溪口2公里时,他下车步行,与宋美龄手挽手。他不穿军装,长袍马褂,戴个大帽,拿个司的克([英stick]手杖)。离他三十米左右,有二十来个随员,也是便服。我们都迎上前去,高呼“蒋中正万岁”。
他一来溪口就住在蒋母墓道的墓庐。我爸爸带头领小孩子们到那儿去舞龙,蒋介石坐在台阶上的藤椅上看着我们表演喝彩,还问我爸爸:“这都是我们自己人吗?”我爸爸答:“都是你的侄子、侄孙!”取得的报酬给小孩子们买零食。
蒋介石来溪口过年,会分给小辈“拜岁饼”,七户亲戚每户还有大约相当于现在2000-3000元的过节费。溪口有新媳妇的人家大年初一去丰镐房给他敬茶,他都给红包。当时,去敬茶的新媳妇非常多。

武岭学校大礼堂
1949年5月14日,在他离开大陆前夕,他召集溪口的亲戚、要好的朋友在武岭学校的大礼堂开会。我和我爸爸一起去参加,我亲耳听他说:“我这次叫你们开会,是有个事情。我这次要离开溪口了,多则一年,多(少)则半年,马上回来。你们不要怕。可能我一出去,共产党的军队就要来了。这军队叫人民解放军,这军队不打人也不骂人,也不骚扰老百姓,是很好的。他们到溪口来了,你们烧点开水给他们吃。”开完会,爸爸叮嘱我会议的内容小孩子不要到外面乱去说。
我大哥看到蒋介石离开,还爬到他的汽车上,想跟他一起走。我爸爸把他拉了下来,说:“你不要去,他马上会回来的。”
1949年解放军到溪口,我爸爸开始吓坏了。因为之前有日本人的烧杀抢掠,我奶奶是被日本人一脚踢死的,还赔了钱;还有一支路过的国民党长江部队,士兵长着疮,抢东西。但是这次没几天,他就发现解放军很礼貌,递口开水还连声称谢,到老百姓家连根柴禾都不拿,真是前所未有的。我隔壁有个老太太,到河里去提水,解放军看到了,还帮他提回家。
在全国批判蒋介石的日子里,蒋家人一直很怀念他,想念他当时对族人的好。文革的时候,红卫兵来我们家抄过家,还让家族的人把蒋字倒过来写,感觉很难过。
蒋岳忠(83岁):蒋介石临行前安慰我们,你们大胆住在溪口

他八岁的时候,在我爷爷这里读书。我爷爷是光绪年间的秀才。在我爷爷这儿开蒙后,去摩诃殿读6年小学,又从武岭初中。毕业时,他18岁,与毛福梅订亲。订亲后,他歇学在家,在家舞龙玩。有一回舞到他未来的岳父家,在同伴的带领下到岳父家用饭,岳父认为此人没出息,十分瞧不起他。因为受岳父歧视,年轻的蒋介石第二年婚后儿子出生不久即外出谋生。身边无钱,奉化县城有位老板借给他五百块钱。他带着这笔钱去了上海。
1937年,抗战胜利后他来过溪口。在武山庙下车,长衫大帽,穿的是布鞋,携着宋美龄步行到丰镐房。1948年蒋氏造谱,他也来过。每年清明,他都有来祭祖。他退居台湾前,祖坟立了十三块牌。这次他住在妙高台。随后,他去莼湖吴家埠看了两次潮水,第一次去后又回了溪口。过了两天,传来解放军到宁波的消息。蒋介石一行从妙高台,组了13辆车的车队经江口和奉化城区到吴家埠,潮水那天提早两个小时涨潮,蒋经国架快艇接他从狮子口出海。
1948年,他出去前,喊了蒋家亲属开会。有些想跟他一起走,怕共产党来了吃亏。蒋介石安慰他们:“共产党爱护老百姓,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大胆住在溪口,不要跑出外面去,安心做农民。共产党会分土地给你们,你们做农民种田就好,不要去当兵。我最多半年到一年会回大陆的。”
以前我们这里老鹰很多,经常抓鸡。蒋孝文才九岁,就拿着双管枪在丰镐门口打老鹰,一枪一个准。
蒋定方(84岁):不好好学习的孩子会被责令去蒋中正像前

蒋孝文他们都是我同学,他们读书不太好,很爱玩。蒋经国经常抽烟斗,他很低调,没架子,不带警卫。常到菜场坐在农民身边问生意、家庭、生活等各种情况。
我从6岁开始在武岭学校幼儿园开始学习。1939年12月12日,日寇轰炸溪口。我当时8岁,在武岭学校读小学。轰炸中,学校第一、二进被炸,我在第三、四进,听到警报逃的时候过小桥时摔倒,脚脱臼受伤。因为耽误治疗,造成终身残疾。
逃难回来,我到武岭学校读初一,因为足疾,学习劳作、美术工艺等内容,为我后来从事刻章行业打下了基础。武岭学校学习的课程小学主要有常识、国语、算术,初小又加上自然、地理、历史等。每周六下午四点后放假,其他时间学习十分繁重。每周学习任务有写小字一版,大字一版,作文两篇,每天一篇日记。我们的数理化、英文、体育、道德有一门不合格就不能升级。老师个个是专家,当时的一位老师后来还去担任台湾东吴大学任重要职务。
不好好学习的孩子会被责令去蒋中正像前反思。学校军事化管理,早上起床有起床号,听到号声起床晨练,我那时因为身体残疾受到优待。晨练完洗澡,然后进教室学习,走廊外放着豆浆,由学校免费供应。一边吃饭8人一桌,站着吃,中间放一碗汤,其他菜四个二荤二素。全体穿统一校服,女生白衬衫黑裙发型是童花头,男生是军黄色的制服。蒋家人在这里读书免费,外来就读的每个学期需提供四百斤谷。

蒋介石夫妇祭扫蒋王氏墓 
蒋介石来溪口到武山庙前必然下车,进庙行个礼,然后步行到蒋氏宗祠再行个礼,最后到丰镐房的祠堂里行完礼便去蒋母墓道。他来前有人清道,来的时候有佩带双枪的士兵站岗,前后有年轻的侍卫。
毛福梅遇难后,于摩诃殿内造了三间屋,中间一间为毛福梅厝棺,一位老尼姑在此念佛守棺。我目睹造坟,入葬的全过程。碑石由我爸爸从鄞江运来。
我爸爸家四兄弟,因为家穷,他被父母卖给别人当儿子。后来,蒋介石将他喊回,住在丰镐房,帮毛太夫人跑腿。造武林学校、武岭头,溪口梁桥和康岭桥,我爸爸都有参与后勤工作。如今武岭学校的围墙不是原迹,是文革后修复的。
因为我家租在丰镐房附近,所以我经常能见到蒋家人。蒋介石到溪口到丰镐房行个礼就去蒋母墓道住。他吃得很考究,烟酒茶叶茶都不喝,只喝白开水,随身带两个水壶,里边水一凉一热。我爸爸曾带一位我叫孝品的公公去给他做饭。每天在上白村买两只鸡,在蒸笼上蒸,他喝鸡汤,警卫们吃鸡肉。
他到雪窦寺也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坐轿上山,遇到路不好的地方,他就自己下来走。蒋介石去台湾前,坐竹排去看过溪南造桥工程,那张照片里后排最高大的那个就是我爸爸。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蒋介石去(台湾)之前,武岭学校解散,我家里拿来二百块钱。他在礼堂开的会,我爸爸参加了。爸爸说,学校里的银元和金条都带到台湾去了。学校库房的钥匙由云海(音)的爸爸保管。我爸爸当时在学校做总务工作,因为他不识字。
他离开前一天,曾叫驾驶员喊爸爸一起去台湾,因为家里有七个人全靠爸爸一个人工作支撑,爸爸没答应。蒋介石是下午离开的,我爸爸去送了。爸爸回来跟我说:“你太太(蒋介石)走了。”爸爸说他是从桐照栖凤那里的海边坐军舰走的。
我爸爸差点被枪毙,但因为我家一穷二白,没房没土地,他本身还做了很多好事,贫下中农开会的时候都力保他。我们家被评为贫民,后来分到七亩地,又转为贫农,而我爸爸的两个堂兄弟因为担任过伪职被枪毙了。但后来开批斗会时,因为在武岭学校学习过吃过饭,凡是戴过童子军帽子的都要处理。文革的时候我也受过批斗,挂两个牌挂了七十天,前面一张黑的,后面一张白的,一个写着坏分子,一个写着新生反革命。说我是牛鬼蛇神,说我爸爸要炸梁桥要炸水库。农历12月27那天,天很冷,我爸爸被造反派叫去跪在劈开的竹片上,用冷水兜头浇到身上。文革的时候蒋字被倒着写,我曾经去抗议,被骂了一顿,说我是不是盼着蒋家王朝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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