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魁了不起的夏加尔。-百合杂陈记
冯天魁
少年一次绘画比赛,有个听起来便很宽泛的命题,叫做《明天更美好》,记得当时我画了一个拽着鲜花,气球与漂亮女伴而飞起的小男孩,画面色彩明艳,寓意简单而自我满足。然而评选老师并未“买账”,当时觉得蛮失落,飞得老高,很美好啊,还带着最爱的人一起飞,那势必是girl心中至今都不变的明天啊。
隔天回校,指导老师让我按命题重画一出,顽固如我,略微调整了背景物,仍旧画了拽着鲜花,气球与漂亮女伴而飞起的小男孩,只是,这次还飞得更高了些。嗯,结果是让带了我四年的亲老师,头一回丧了脸叹了气。
直到后来某天,我目触到夏加尔(Marc chagall),狂喜啊,认定这位白俄大师是真真的知己,因为各幅爱与美之下的“飞起来”,实在是宽抚了回忆中年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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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的孩童夏加尔
《生日》,1915
这般构思幽默的飞起,扭转回吻,展现的是夏加尔与挚爱贝拉婚前的最后一个单身生日上的甜蜜与欣喜。
《散步》,1917-1918
此时是婚后两三年的夏加尔,他面露微笑,高扬手臂,拉着飞起的爱妻贝拉在家乡的平原上散步,以此表现对自身生活的满足。
《空中的恋人》
听过蒋勋的一个讲解,大致说此幅该是在俄国革命后,再到20年代斯大林统治时,很多文艺学家遭受迫害(诸如自杀的叶赛宁,马雅可夫斯基),在没有创作自由的那么一个文化革命时期,夏加尔深觉造梦岌岌可危之际,被迫离开家乡前往巴黎之际所绘的。
一生有爱,要带着爱妻闲云野鹤地飞起,可对乡土的眷恋是留于眼间而埋于心底的。
《飞跃埃菲尔铁塔的情侣》
这幅应是在巴黎定居时的夏加尔,以想要飞跃埃菲尔铁塔来展现的一对正沉浸于幸福幻想中的情侣。或许,他们勾起了夏加尔美丽的回忆,那些与爱妻在家乡的婚前蜜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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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夏加尔,带予我“飞起来”之外,其实想讲的还有更多。
夏加尔是个俄国犹太人,他画了很多展现俄国乡村犹太生活的情景,像这幅《I and the village》,是他在1911年创作的,但后来法国定居期间,于1923年,他又凭记忆重新画了一幅。
单从画风上看,青年时的夏加尔已学会兼容并包,这幅画里运用了马蒂斯野兽派强烈的原色对比(红绿),又明显博取了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画风,大几何图形撑满画面。
再从内容说到重画的心思:
挤牛奶的女人,扛锄刀劳作的男人,代表犹太人信仰的教堂和意味族谱的生命之树。身在法国的夏加尔,是乡愁肆溢的,可记忆之中的乡土乡亲,早已是生灵涂炭了。然后他不像从西班牙流亡到法国的毕加索一般,对不公义的人事,充满着控诉,用画去控诉那些专政与屠杀;而是选取在作画之中,造着没有困苦的,充满着爱与希望的梦,以这异样的方式,来安抚自己,安抚和他一般注定要流亡的同胞们。
“如果我还是一个犹太人的话,那么我就决不会成为一个画家,可能成为一个和今天的我完全不同的人……我在生活中的唯一要求不是努力接近伦勃朗、戈莱丁、丁托列托以及其他的世界艺术大师,而是努力接近我父辈和祖辈的精神”。
或许,我们无从探讨:做毕加索和做夏加尔,孰更幸福。
可诚叫人难能敬仰那一类通透:
“如果生命无可避免地会结束,
我们活在其中,
就应该用爱和希望未它上色。”